alice0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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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夢中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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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裡，悶人的中史課像蝸牛般艱難地爬過，
令人精神一振的響亮下課鐘聲在韻耳朵裡，是慶典的開始。
鈴鈴鈴鈴鈴鈴鈴────！！
人聲掩沒了老師的斥喝，大家興致勃勃地討論各式各樣的話題，
魚貫走出課室。
韻伸伸懶腰，默默站起來，把錢包放進口袋。
右側分界。如瀑布的長直黑髮被蓄成馬尾。
雖然眼睛讓人覺得她很冷漠，但青春的臉上，多了一份青澀，還有無知的盼望。
＋＋＋＋＋＋＋＋＋＋＋＋＋＋＋＋＋＋＋＋＋＋＋＋＋＋＋＋＋＋＋＋＋
「阿雪！」
一把充滿活力的女孩的聲音叫道。
啊，
是貝貝呀。
坐在座位的我自然地調過臉來，
鄰班的貝貝在門前把頭探進來，又向門外左顧右盼，確定沒有老師監視，
才小跑着過來。
「一起吃飯啦！」她搖晃着我的手，像個小孩，不過這也是她的優點之一。
「ｏｋｏｋ！」我沒好氣地甩開貝貝的手。「７－１１是吧？改天
陪我去吃別的，不然會悶斃啊。」
「行啦。」
堯貝貝，是個少數剪了頭髮，依然樣貌清秀的中三少女。
大眼瞳很迷濛彷彿被塗上了一層霧，就如她天然呆的性格。
很多話，幸好不會煩人。
她不說話時顯得斯文秀氣，但常因小事而興奮得大叫大跳，
而最大的特點，就是平時迷濛的眼眸裡會亮起宛如在夜空爭奇鬥艷的星星，
閃呀閃，身子不自覺地傾前（大概４５度），臉上彷彿刻着「好不好啊？好不好？」。
那種壓倒性的氣勢常嚇得別人沒有拒絕的餘地，生怕看見她失落憂鬱的表情，
會被罪惡感壓得喘不過氣來。
這個開朗的少女會因小小的快樂而亮起迷人的笑，即使遇上
不如意的事，都會為一個笑話笑得前仰後合，是標準的樂天派。
正因為這樣，她跟班內外的男生大都很熟稔，很容易打成一片，
玩得忘了自己是個女孩似的，跟幾個男生共享一罐可樂也毫不在乎。
而且她不愛用飲管喝汽水：
某天，我跟她各買了一罐Ｓｐｒｉｔｅ，我拿了一枝飲管，
準備放進罐裏，卻被貝貝一手奪了過去。
「你在幹甚麼？」我望望空空如也的手，又望望她。
「用飲管喝的不過癮啦！看我！」說罷她很帶男子氣地，仰起臉，
咕嚕咕嚕地把雪碧灌進口裡。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喝了好幾口，低過頭來舒服地長嘆一大口氣，嘆道：「好冰涼啊！」
「又不是在喝啤酒！」我沒好氣，把飲管奪回來，很可惜自己有敏感牙齒。
而我，被多數人稱作「韻」，
只有貝貝有專利喚我作阿雪。
說起來，我的性格簡直是跟她的１８０度對立呢，這就是好友的特質嗎？
我不敢說話，被當成冷酷。
我用冷眼望向別人，因為我也怕人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掩飾我的怯懦，被當成有性格，「有型」。
因為，我有這樣的臉孔。
小息、午膳時都要做獨行俠，大部分時間我頗享受不會因沒話題而感到不自然
的恬靜，但有時還是會有點受不了。
貝貝從我小一開始，便以療癒系的身分陪伴我，即便不說話，
她的存在，就是我的慰藉。我很感謝。
雖然，她不了解我，不過只因我不敢敞開心扉。
貝貝曾說，她很羨慕我的皮膚很白，像白雪公主。
我苦笑。
那麼，白雪公主的後母都是心腸惡毒的嗎？
不，不是的。她．．．心情這陣子不太好。他明白我的弦外之音，
被我的話嚇得整個人小了一號，
眼神閃縮地說。
爸，你心虛。
我瞇起眼，用小二的我，小孩獨有的神準直覺直率地望進他的眼睛。
他再也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我冷笑。
我有時心情也不好呀！但我也不會「砰」的關上房門不理她啊！
我會幫她洗碗筷呀！只是我接受不到她是我的新媽媽的事實了，這有錯嗎？
以前的爸爸呢？那個用又溫暖又寬厚的手包裹着他女兒小手的父親呢？
那個溫和但果斷的爸爸呢？
我曾一邊這樣想，一邊抽泣。但我隨即用力地抹掉眼淚。
心情被憎恨和絕望佔滿。
神準的直覺告訴我，這個女人，用謊言讓媽媽對爸爸生疑，不久便離婚了。
某天深夜，走出了房間的小二的我正想入洗手間，卻被媽媽和
她（她是爸爸的同事）的聲音吸引住。
走廊很陰暗，客廳卻亮着燈，有點睏的我適應了刺眼的
光後，揉揉眼，看見她正附在母親耳邊說着甚麼。
我很清楚，這不是夢。
很快地她挪開身子，堆起一臉同情地望着母親，母親害怕驚愕地睜着眼，
皺起眉，用手掩着張開的嘴。
一臉不可置信，嘴唇動着，似是在呢喃「不可能呀！不可能．．．」，
話語雖然是說她不相信，表情卻出賣了她。
我從未見過母親這副表情，至少在我面前她沒有。
是甚麼謊言，我永遠也不想知道。
我很謝謝你來嘗試讓這個家完整的心意。但，你取代不了我母親，
最重要的是，你取代不了我母親在爸爸心中的位置。
晚飯後，在我和後母默默地洗碗筷時，我低着頭淡淡地說。
其實，是誰賜我勇氣教我吐出這句隱藏在心中許久的真心話，天曉得。
她那時正洗着一隻鋒利的水果刀，每看見它我都會莫名其妙地感到
一股恐怖的殺意。我知道我挑錯了時機，但我毫不害怕，抬起頭直視她。
她霍地轉過頭來，吃驚又憤怒地瞪着我，
像要把牙咬碎似地咬着發黃又不整齊的牙齒。
哈哈，看清楚一點，她握着刀的手用力得關節發白，正緊張地簌簌抖着。
彷彿下一秒她會發起瘋來低哮，亂揮着刀，接着手便沾滿血．．．．．．
原來是被我說穿，在害怕呀。
窩囊的再婚父親。被妒忌心駕馭的女巫。
大家圍在飯桌吃晚飯時，她主動地說了許多話題，爸爸卻似是被迫地笑，
也不知怎樣回應的，氣氛根本還是冰冷的。
她一臉尷尬，然後居然斜睨着他說：「你啊，就是這麼悶蛋，
那個女人才會離你而去。」
正默默地快速扒着飯的我，突然「啪」一聲用手朝飯桌拍下去，
整張桌子震了震，飯被抖了出來，筷子無力地轉動，那個我
在床上輾轉反側地做着看着母親離去的噩夢的不安身影。
被嚇壞了的父親和那個女人震驚地瞪着我，我低着頭轉身跑上樓梯。
我被迫聽着自己的腳步聲，時鐘清晰可聞的的塔聲，
還有這個死寂的「家」。
淚水奪眶而出。
晶瑩剔透的淚雨，被埋進黑暗中。
過了不知多久，我醒過來了。
睜開眼，臉正朝着天空，
我正躺在一片柔軟的草地上。
我明明應該坐起來察看環境，我的身子卻像擁有自己的意志，
一動不動。
我呆呆地望着天藍色的天空，被上帝之手悠閒地、慢慢地、
一層一層地塗抹着水彩。
天空周圍是橘色、淺橘色，我終於肯坐起來看海。淺黃色的太陽在
紫色的海不可觸及的水平線上，像女神般溫柔卻強大地，將生命的精華
淋漓盡致地全部解放，四面八方地放射出
耀眼卻不刺眼的曙光。
淺橘色、淺黃的光暈染着雲朵。
女神神聖純潔的光，把其他一切比了下去。
我也是。
我這才發現，有一大片金黃色的稻草悠閒地跟着風的指揮，齊齊地掃。
原來我正坐在這片金色的草地上。
清爽的風柔柔地拂着我的臉龐，感到頭髮飄揚了好一會才貼着我的背。
我還呆呆欣賞着日落，背後倏地傳來一把男聲。
「很漂亮吧？」
那是讓人聽得很舒服，中低的嗓音，還透出一絲童稚。
我回過頭去。
一個大約十多歲，有一雙長腿，很高（對小孩來說）的少男，
把雙手插進褲袋裡，溫柔地淺笑着望向我。
他啡色的頭髮，正隨着風微微擺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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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alice0503 於 2010-3-7 05:29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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